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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白雙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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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白雙煞

一股梅菜蒸肉的香味傳入白澈的口鼻裏,荒郊野外,出現這種味道的,大概率是不可能,但牽扯到鬼怪的話,那出現的情況,可就有些嚴峻了。

“我聞到了飯菜的香味。”

五條悟在他手臂快速地寫下這幾個字。

“……我們遇上麻煩了,而且是很棘手的麻煩。”

白澈那帶著顫意的聲音剛砸到地上,嗩吶聲瞬間震得五條悟的貓耳朵發抖,他從白澈懷裏探出了頭,往前方看去,這一看,讓他的藍瞳直接睜圓了。

前方的道路上,一群紅衣的人往他們這邊緩緩走過來,前方的紅衣舉著陰森森的牌子,她們的後面有人擡著一柄紅得詭譎的轎子,全部的紅衣戴著高高的紅帽子,遮著半張臉,整隊人馬,喜慶得讓人寒毛倒立。

那嗩吶聲有兩道不一樣的,一道聽起來很高興,一道卻悲戚得讓人落淚,也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傷。

五條悟眨了眨自己的貓瞳,忽而眼前又被東西遮住了,他擡手把遮擋自己視線的東西拿下來,一張類似於銅錢的白紙。

也就是冥紙。

“……”

感覺到不太對的他回頭一看,原來這後方也有一對人馬。

和前方喜慶得詭異的紅衣不一樣,後面那些人除了中間擡著的棺材,其他人皆是白衣,戴著鬥笠和蓑衣,微微垂著頭,也不看清上半張臉,整隊人馬也是詭異得讓人不寒而栗。

一紅一百尋著嗩吶的音律往一人一貓靠近,與此同時,周遭溫度極速下降,與那晚遇到的黑影一般,冰冷得骨頭發痛。

“這是……什麽東西?”

也許不太了解中式婚禮淡淡五條悟只有視覺上的沖擊,但是極其理解這些的白澈嚇得臉色都發白了。

“能躲開嗎?”

五條悟見那兩隊人馬靠得很近了,白澈又沒回他,只要擡手撓了一下白澈的手背。

白澈立即從震驚或者還有幾分恐懼中清醒過來,他的手伸進自己的法器袋裏頭,手掌心冒著冷汗,也不知要拿什麽出來。

這個現象,他也只有在書上見到過啊!!!他師父那本書寫的也只是——

“紅白雙煞,極其陰毒,遇之哀己。”

也就是說,遇上極其陰險狠辣的紅白雙煞,你還是放棄吧,逃不掉的。

唯一能做的,就是祈求那鬼不要把你的三魂六魄都啃噬幹凈,導致你直接魂飛魄散。

他有些無助地搖頭來回看了一眼那紅花轎和木棺材,那“囍”還有“喪”已經快到他跟前了。

此刻,舉著“囍”字牌匾的紅衣人和撒著“冥紙”的白衣人已經把一人一貓圍住,紅白相間,嗩吶聲震耳欲聾,加之那詭譎寒冷的氣氛,真令人頭暈目眩。

“閉上眼睛,不要理,不要理。”

聞言,五條悟只好閉上了雙眼。

片刻後,那惱人的嗩吶聲好像慢慢消去了,一切都塵埃落定了?

白澈睜開眼,與此同時,五條悟也睜開眼。

赫然,映入兩人眼簾的,是一張又一張畫著“濃妝”的紙人臉。

嬉笑聲和哭吟聲相融合,眼前的紙人臉,一會哭一會笑。

“哢擦——”

木棺材與紅花轎相撞,白澈眼前頓然一黑。

“喵?”

五條悟眼前也黑了下來,但勉強還可以視物,這好像是在花轎子的內部,而他踩著的地方,是木棺材。

他內心並未害怕這些東西,有的,也是方才那一紅一百所給予的視覺沖擊,他伸出自己的手,想去掀旁邊的窗戶簾子,可他還沒掀起來,一雙紙人的手卻死死地從外面扯著簾子,不讓他掀起來。

“……”

逆反心理上來了,他死死地想要把簾子掀起來,外面的紙人卻也狠狠地扯著簾子不讓他掀起來。

正僵持的時候,他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。

心裏有些不安,他瞥見前方隨著花轎子抖動而飄飄蕩蕩的大紅簾,心想你不讓我掀窗簾,我掀門簾總行了吧。

可他松手,想從門簾沖出去的時候,一雙又一雙的紙人手又伸了進來,想要抓著亂動的他。

沒曾想,毛都還沒摸到,五條悟脖子掛著的銅錢頓然生了一道璀璨亮眼溫熱的金光。

“啊!!!!!!”

“啊!!!!!!”

“啊!!!!!!”

……

一道又一道淒厲恐怖的痛喊瞬間蓋過了那些不太對勁嗩吶聲,花轎子還有木棺瞬間像是爆炸一樣四分五裂,恍惚間,一雙手抓住了踩空的五條悟。

“嘩啦——”

白澈踩了空,摔進了水裏,連帶著的,他懷裏的貓,也被水完全給濺濕了。

周遭黑漆漆的,也只有水流的聲音,白澈不敢多待,連忙緊緊抱著貓,手腳並用地快速爬上了岸。

他爬上岸之後,像是卸了力,直接倒在了旁邊的草地裏,大口地喘著氣。

五條悟從他懷裏走過來,在他這個視角是看不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銅錢,他抖了抖身上的毛發,甩了甩水。

“我們逃出來了,你脖子上掛著的,是流年的命錢,難怪能逃出來。”

聞言,五條悟朝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。

白澈緩了片刻,從地上坐起來,他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,夜風一過,讓他身體有些發冷,不過這溫度,比剛剛那透徹凍骨的感覺要好很多。

“這是她自己研究出來的,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原理,但對於這枚銅錢,她很重視,旁人都不能觸摸,現在倒是光明正大地掛在你脖子上了。”

白澈後面還小聲地吐槽一句,但是他用的是中文,五條悟聽不懂那一句。

“剛剛那是什麽?”

他在地上寫下了這行字。

“紅白雙煞,很難遇到的,我們今天運氣真的是太‘好’了。”

白澈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,繼續伸手抱起了五條悟,往辦喪事的地方走去,只是速度沒有方才那樣子快速了。

“剛剛紅衣,紅花轎,是我們這邊的傳統婚禮;白衣,木棺材,是我們這邊傳統的葬禮,所謂紅白雙煞,紅煞是結婚當天死掉的新娘子,怨氣極重,白煞是淹死的水鬼,一般來說,普通的水鬼是沒有這種能力的,只有修為很高的水鬼才能成為這雙煞中的白煞。”

“其實,這種想象是很難遇到的,因為能在這一個地方湊齊這兩者,概率是很低的,一旦遇到,不是什麽得道高人,根本走不出去,遇到‘紅白雙煞’的時候,雙方會沖著中間的人同步前進,最後如果撞進紅煞花轎,就會被喜蠟燭活活烤死,如果是撞進白煞棺材,就會被擡進河裏,水慢慢的滲進棺材,最後活活淹死。”

“我們剛剛不是聞到飯香了嗎?因為無論是辦喪事還是喜事,我們這邊都會開席,所以兩者出現之時,能聞到極其誘人的飯香味。”

五條悟甩甩尾巴,以表現自己已經懂了的意思。

白澈長嘆一口氣,道:“但是剛剛,雖然那紅白雙煞,我感覺也很強大,但是和我師父書裏說的也不太一樣,流年的命錢固然很厲害,但是一招就把這這麽狠厲的東西給破了,我還是存有疑惑。”

這麽一說,五條悟忽然想起來那晚流年強硬餵給他的東西,他伸出貓爪子,在白澈手臂上利索地簡潔地把這件事告訴了他。

白澈花了一些時間把五條悟寫的東西聯系起來,瞬間,他停下了腳步,神色怪異地垂眸盯著五條悟。

五條悟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,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頭。

只見,白澈那雙眼睛慢慢地,從平靜轉變為方才那個話嘮的“清澈愚蠢”。

“靠啊!流年!你又坑老子!”

意識到自己說了中文的白澈瞬間又轉換了語言系統。

“我就說,這紅白雙煞怎麽和我師父書裏描寫的恐怖絕望的感覺不一樣,原來這壓根不是自然形成的紅白雙煞,而是有人施法形成的,沖你這白貓來的!啊啊啊啊啊啊!那原本的新娘子出了問題,所以那戶人家冥婚需要找新的,找到了那個什麽曉的女生,後來白貓又成了女生的替身,我就說,剛剛說到冥婚的時候,你怎麽低頭去看你家白貓了,你一個電話,我千裏迢迢從西南邊境跑過來,到這裏又花了我一晚時間去追那個僵屍,沒把它牙齒拔下來就算了,還遇上一群無知愚蠢的村民,給老子迷暈了,迷暈就算了,醒來還被那老巫婆摸臉,你知不知這對我幼小可憐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傷害?剛剛那是紅白雙煞啊!你家白貓倒是沒怎麽嚇到,我呢?我差點原地去見我祖師爺了!十多年的感情,就不配你一句話嗎?你稍微提醒我一下也行啊,就這麽丟下白貓走了?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和你心連心,你和我玩腦筋!這世上還有公道真理在的嗎?!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?!你信不信我紮你小人,一鞋底拍死你!不行,這個對她不太行,而且很容易遭到反噬,我這麽厲害的人,可不能英年早逝——你信不信我把你家白貓拐賣了!丟山溝子裏頭去!給孤魂野鬼當宵夜!”

眼前的人語言系統已經混亂,一直絮絮叨叨的,五條悟默默嘆了一口氣,把頭給趴下去,白澈抱著他的動作,讓那枚銅錢壓到了他的皮肉,銅錢上還殘留著的溫熱烙得他那處的皮肉癢癢的。

(莫名有點爽是怎麽回事?)

流年擡手揉了揉發酸的鼻子,此刻的她,踩在一棟瓦屋院子的木圍欄上,夜風夾雜著腐臭氣吹過,她攏了一下身上的外套。

“怎麽感覺背後涼涼的?是不是有人在咒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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